秋雨的十月,天气阴冷而潮湿。
傍晚,唐俊在办公室接到了南充市农业局一位朋友的电话,说浙大农业品牌研究院的庄教授在仪陇,问他是否有空见面聊聊,放下电话,他立刻驱车前往仪陇。
对于请教行业专家,他向来迅速和迫切,如同当年做记者一样。做农业之前,他是南充日报的记者,现如今还能在网上搜到他曾经写过的文章,以及和他有关的事件。比如,2001年申奥那年,他在酒吧拍摄了一张照片无意中帮助公安机关抓住了一名通缉犯。
现在,唐俊把他的网名从“四川狼哥”改成“不当记者当农人”,从个性化到职业化的修改说明了他对于在社交平台上,希望对方记住他是做什么的。
2011年,他创办了南充大唐农业开发有限公司,先做了一个开心农场,把当时网上非常火热的“偷菜”游戏搬到线下,在“IP”这个概念还未包括具有市场价值的多重含义时,他的这种举动毫无疑问具有超前性,也就是在当时他意识到了如何利用大家关注的热点去创造商业价值。
这个商业点是很成功的,南充电视台甚至连湖北卫视某栏目都特意到农场进行了专题报道,非常多的南充人记住了一个能“偷菜”的农场。但光是这点并不足以支撑一个企业的发展,他需要的是开发出可持续产生效益的好产品,毕竟人都有疲惫心理,来过几次后就缺少了新鲜感。
从来钱快的角度看,他应该选择的是继续把“开心农场”做好,再想出一个热点吸引眼球,毕竟服务行业基本都是手手清,资金流动快。而且,农场离市区20公里,这段距离适合周末短途出游。南充市区上百万的人口即使只有10%的人流量能到农场消费,收入都是比较可观的事情。
但他并未继续在这块进行过多投入,凭借着一个记者的敏感,他觉得“农家乐”很快就是红海市场。事实上,从2012年下半年开始,318国道从南充至长乐方向沿线出现了很多类似的休闲娱乐场所,每家都各有特色,竞争非常激烈。
2013年,大唐农业开始种出第一亩水稻,借鉴日本“自然农法”的概念和模式,这既是一次市场试水,也是实践公司“做好吃不贵生态农产品”的理念。
一份统计数据显示,南充的农业产出主要以水稻和红薯为主,但这两样溢价都低,唐俊却觉得如果能把这两样结合起来机会就在其中。因为大米是主粮,不可或缺,但营养价值较低,而红薯的营养价值非常高,如果两者能找到合适的方式结合,必然能获得市场的青睐。
美国商业记者芭芭拉·哈里森说过“一切伟大的成就最初都来自一个毫不起眼的构想”。
不仅仅是构想,2015年,唐俊买下了一份营养调和米的专利使用权,这个专利技术能够帮助他把红薯和大米混合在一起,形成营养调和米。但令人尴尬的是,最开始选择的红薯品种出现差错,加工出来的红薯颗粒从色泽到口感并不如意,推出的这款名叫“五谷香粥米”的产品市场反馈自然不会优异,就在这个时候,他遭遇了资金紧缺的问题。
2015年春节前几天,部分农民因为经费问题的不理解将他围堵在村委会办公室,多人向他责难,言辞极度粗鲁,从下午一直围攻到晚上,而当天是他母亲的生日。
谈到这件事,唐俊说“和农民打交道要有一定的认识和心理承受能力,毕竟我是做企业的人,企业只有把路走出后,让大家发展起来,老百姓就会理解。”
但对于调和米的项目,他并未就此放弃,2016年大唐农业投入上百万购买种子等在高坪区马家乡、隆兴乡、胜观镇和上千户村民签约种植水稻,规模近万亩,同时从农科院请来专家,从重庆拉回5种不同的红薯品种栽培,希望能选出最好的红薯。
如今,红薯杂粮米这个项目得到了包括中粮(成都)公司、南充市区领导的支持,哈尔滨金水河农业集团等也明确表态将投资这个项目,因为在这些合作方看来,这个项目既具备经济效益也具备社会效益,消费者、公司、农户都能从中得利。
唐俊说,开心农场他也没有放下,很快就会重新规划,让消费者能更贴近生活体验。他也还有很多想法,比如在一线城市建设中央厨房,做好“懒人”经济,但这些想法都得一步一步来。
当下,他最关心的是十一月在昆明、成都举行的农博会展,在专业的会展上能够向同行学习,也能遇见对产品有兴趣的消费者和投资商。
农业,漫长而煎熬,要放弃么?当然不会。这个过程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,这些因素会导致成本升高,不利于企业运营,但无论哪个行业都有不同的风险,他要做的不是因为这些风险而停止脚步,而是脚步要放开,只有往前走才会撞破虚无的恐惧,做农业没有终点,永远都在路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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